我的老师
吴圣刚
在信阳师院早期,虽然校舍和其他办学条件按照节奏进行,但是,学校领导十分清楚,教师的调配、建设却不能按部就班,因为,办学没有教师是万万不行的。所以,从建校之初就加紧从各地调集人才,充实教师队伍。很快,学校就已经“人才济济”了。以中文系为例,到我们1981年入校时,已经有50多人的教师队伍,他们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大学毕业生,有些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。这在当时是一支相当可观的队伍,因为那时学生少,没有现在这么多课,所以,往往是一门课几个老师轮流上,相应的,老师们就可能有更充裕的时间备课,更从容地讲好课。这些老师大都是学校筚路蓝缕的创业者、见证者,他们亲手推动着学校的发展,引领着学校的发展。他们不仅向学生传授着知识,还用自己的思想、人品和行动培育着学校的精神,铸就了信阳师院一代师范,成为后来的师院人追趋的楷模。我们正是在他们的影响下,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中走上教师行列的。在我的老师中,就能够看到这种光彩照人的风范。譬如刘夫元老师,他应该是我们入校后见到的第一位专业老师。因为他参加了我们的入校教育会,而且代表中文系的老师对我们进行专业教育,他在讲话中庄重而虔诚地发出“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”的宣言,让我们第一次理解到教师职业的神圣和崇高。那时,刘老师已经是一个瘦弱、文静的小老头,走起路来战战巍巍,手里离不开拐杖,但每次上课都是提前到教室。我们的教室在小教楼(现在的教五楼),刘老师好像住在市内,坐校车到校门口,离教室很有一段距离,而且一直是上坡,他总是走一段歇一歇,需要歇两三次,即使这样,到教室也是气喘吁吁,可见,刘老师每次上课需要克服多大的困难,在我的记忆中,他并没有缺过课。然而,在讲课中刘老师却激情澎湃,虽然体弱,声音也沙哑,但是,他是在用生命绽放激情,让我们看到了老一代教师的精神。再如吴力生老师。那时候吴老师应该年逾六旬,头发灰白,是一位耿直的老先生。他教我们古代汉语,学校定的教材是北京大学王力教授的《古代汉语》,吴老师却让我们当参考教材,他又编印了一本《古代汉语》,是遵循黎锦熙的观点编写的,他认为黎锦熙先生的古汉语句法分析简便、明了、易学,对学生学好古汉语帮助大。黎锦熙是吴先生的老师,也是毛泽东的老师,有很高的学术造诣,毛泽东在文章中曾对黎先生有过评价。更重要的是吴先生严谨,讲课一丝不苟,教态也十分严谨,他上课从不坐着,他说,老师坐着上课是对学生的不尊重。吴先生做事做人都认真,甚至有些较真。记得有一次上课前,他给我们讲到,当时放映的一部有关汉代历史的电影,里面对后妃的称呼为“娘娘”,他不无感叹和愤慨,并拖着腔调说,那时哪有的“娘娘”哩?这缺乏基本的历史常识。另一次,他走进教室,抬头一看,黑板上方的横幅引起了他的注意,他紧皱眉头,然后给我们指出,条幅里的用字不规范,不能繁简字混用。其实,这条幅是我写的,吴先生指出来,我虽然羞愧,但似乎并不怎么认同,更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无知。还有周学禹老师。周老师也是中文系资格比较老的先生,据说,周先生解放前就在高校任教,是民国时期的副教授。解放后就到了中学教书,直到信阳师院建立,又重新回到大学教书,因此,副教授的职称就无法延续。但是,那个时候,老师们对职称的事似乎并不在意,在意的是上好自己的课,教好自己的书,所以,周先生站在我们面前总是笑眯眯的,他身材魁梧,声音尖细,讲课柔声细语,但却非常认真、细致。他讲古代文学,无论是作家还是作品,都细密分析,启发我们自主理解。当时,先生编著了一部《古文译注》,收录了古文中一些名篇,我们人手一册,他往往结合其中的篇目进行教学,使我们受益颇大。周学禹老师的严谨也是令人敬佩的,除了教学中兢兢业业外,他的言行也中规中矩,讲课中语言洁净,平时言谈也不带冗言。即使是举止,也力求严谨。那时,流行中山装,每次见到周先生,他的衣冠总是整整齐齐,特别是上衣的中山装,连风紧扣都是扣得严严实实的,由此可见一斑。如今,这些老先生大多已经作古。斯人已去,风范犹存。他们的精神、作风、品质,已经固化为师院的一件件风物,转换为学校优良的校风,一代代遵循,一代代传承!(稿源:《信阳师院报》447期“流金岁月”专栏)